暑假的开启就像一个暗号，杭州文汇学校草地掷球场的指挥中心变得更热闹了，忙活着的人们大多是全市各中小学校的老师，“这位是中策职高的，还有杭高、杭二中、杭四中、浙大附中、杭七中、交通职高、文思小学……很多学校都有老师在。”黄开华掰着指头看着。

黄开华当然也很忙，这位文汇学校教学处主任算是“坐镇主场”，专门负责杭州亚（残）运会草地掷球比赛的体育展示和颁奖仪式领域。另一头，普通老师暑假里要做的事也一个不落：备课、写论文、家访、准备教学比赛……

“这个暑假，我们既是教育人，也是亚运人。”看着一屋子埋头工作、时而讨论的老师，黄开华对记者说。

短短1年经历两次“跨界”

从老师“变身”体育比赛“化妆师”

“体育展示有很多类目，通俗一点说，大到体育场的声光电如何运用，小到运动员的出场形式，都属于体育展示。它就是给体育比赛‘化妆’，让它更好看。”提起自己的工作领域，黄开华侃侃而谈。

2021年9月开学没多久，文汇学校校长严丽萍牵头开了个会，“学校一半的老师都在现场。”黄开华回忆，会上，校长宣布学校要开始推进场馆化运作，“在场的50多位老师要负责20多个领域的工作。”会前学校要设亚（残）运会比赛场馆的消息已经在老师里传开了，但真到了“官宣”的时候，黄开华说自己心里没底，“迷茫加忐忑”。

这种感觉，比赛的前一年他也有过。黄开华在文汇待了20来年，一直教听障学生，2020年学校增设职高部，他又来教职高的学生，“这么多年没走上健听学生的讲台，一开始心里有点虚的，但功课也要做足，还在招生的时候，我们就开始熟悉教材、备课，去职高听课，找老师‘取经’。”

没想到开学一个多月，老师们开始“叫苦”，“听障学生一个班10个人左右，职高部增加到了35人，我们用关注听障学生的方式去关注职高学生，工作量增加了很多。”但大家咬牙坚持了下来，没让这种关注度打折扣，黄开华笑着打了个比方——当时老师看到学生时，眼里都是发光的，因为都把这些学生当成宝贝来对待，教学效果自然好，“我觉得老师身上就是有一股劲，你不管交给我什么工作，我都要尽全力去做好，这是教育人的一种气质。”

有了前一次“跨界”的经验，忐忑之余，这次黄开华也有了点底气。但从教育跨界到体育，比从特殊教育到职业教育的步子更大，“当时听到我负责体育展示与颁奖仪式，颁奖仪式可能我还有一点概念，但体育展示真不知道是做什么。”一切都要从零开始。

要在一动一静中“无缝切换”

他说自己工作像在“弹钢琴”

线上学习、线下培训，黄开华开启了自己“跨界”体育的生涯。

在管理学领域，有个说法叫“协同效应”。比如，调整两个部门的人力资源，可以产生“1+1>2”的效果，让两部门运作更高效。像黄开华这样既要忙教学，又要忙亚（残）运会筹备的老师，需要对脑力和体力资源做调配，难度不小。

“就像在弹钢琴，两手并用，在多条线任务间不断‘跳跃’。”黄开华摊开手解释道，教学和亚（残）运会筹备的工作内容和思路完全不一样，“教学管理、编辑论文、备课这种工作偏‘静’，亚（残）运会筹备工作则要‘动’起来，不断对接、汇总、复盘，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，每天都要转换很多次，其实是很‘烧脑’的。”

而且这个暑假很特殊，“暑假一过完，职高部第一届学生就高三了，明年4月听障部的学生也要单招单考。”教学任务不能放松，“这几天有时真睡不着。”

但参与到亚（残）运会里，黄开华说不只自己，“同事”们心里都憋着一股劲，“我们很可能是这么多年来，亚（残）运会里唯一一个有这么多基础教育老师参与的场馆运行团队，大家都在双线工作，不只是因为荣誉感，也是有一份责任在。”

正好是去年暑假，在文汇学校举办了“韵味杭州”全省草地掷球比赛，这也是运行团队的首场大考，黄开华暂时放下了教学工作，第一次全身心投入到场馆运行中，压力也成倍增加。“特别是颁奖仪式，草地掷球场有18到24次颁奖仪式，而且集中在两天里，必须要求零失误。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，只能不停演练，把风险降到最低。”测试赛的颁奖仪式时间虽短，但黄开华形容自己每次心都跳到嗓子眼。测试赛结束后，复盘会开完已经是深夜，“如释重负一样，大家在球场上跳舞、唱歌、合影。”那一刻，这群老师像极了大考结束后狂欢的学生。

体育的力量让听障学生受到关注

希望让更多人关注特殊教育

越过亚运人这个身份，黄开华底子上始终是个教育人。比赛结束后能给学生留下些什么，黄开华说这也是亚（残）运会价值的一个重要体现，除了硬件的全面提升，“有亚（残）运会带来的关注度，大家对特殊教育的认识肯定会深化。”

谈起社会对特殊教育的认知度，黄开华连说了两遍“太陌生了”，“特殊教育是什么？特殊教育怎么样？特殊教育的专业性体现在哪里？大家都不知道，而且往往简单认为，特殊教育就是给予这些孩子关爱，仅此而已。”事实上，特殊教育的专业性很强，“我们学校有专门的语言康复团队，我们也在打造高品质的融合教育学校，而且我们始终觉得，这些学生最终都是回归社会的，所以我们支持他们高考，每年也带着他们去工厂、医院、酒店等各个领域的岗位上锻炼。我们希望未来学生能够体面工作，有尊严地去生活。”

亚（残）运会场馆在学校里，也让课堂多了一份谈资，“我们上课的过程中，有时会自然而然提到这件事，学生们的热情明显被点燃了，都在问到时候比赛能不能来看？能不能当志愿者？场馆建设进展到什么程度了？”

草地掷球场建成后，学校还办了个草地掷球社，成员里听障部和职高部的学生都有，课余时间经常一起打上两场比赛，大家相处起来很融洽，“体育就是有这种力量，职高部刚开学时，两方学生如何相处我们还有顾虑，但后来大家和听障学生组队打篮球，遇上精彩进球，尽管不会手语，职高部的学生也会给听障学生竖起大拇指，我们当时心就放下了不少，现在学校里最火的社团就是手语社团。”

不久后，文汇学校的草地掷球场还将迎来一场邀请赛，对黄开华来说，这个暑假要做的事还有很多。